三年前,认识了一个新朋友,他曾经做过水族馆的生意,后来弃商从医子承父业了,但说起饲养鱼来依然兴致勃勃,似乎那才是他本应从事的职业,因为着这一点,激起了我同病相怜的心情,听他说话便格外亲切,而且一时被他的热情所澎湃,决定养鱼.
朋友送我一整套基础设施,鱼缸,给氧器,加热管等等应有尽有,另外还有一瓶叫做‘鱼救万能的药。我唯一的一项投资就是花了五十元钱买了三四十条小鱼,放进鱼缸里,又花了三十元买了一对小乌龟也放了进去。一霎那,鱼戏水草间,龟立假山上,赏心悦目,还真有点东海龙宫的意味。
谁知好景也太短了,第二日的早上便发现水面上漂起了七八条小鱼的尸体,急忙又打电话,又滴那种“鱼救万能”,朋友说,那是因为小鱼换了生活环境不适应。
第三天,第四天,那些可爱的生命依然以此速度递减,同时递减的还有我可怜的养鱼的热情。
每天往出打捞那些尸体的时候,心情便悲悲戚戚,开头的时候我曾兴高采烈地对另一个朋友说我养鱼了,她说好啊,养鱼的人有爱心,我真没想到这爱心马上便遇到了严峻的考验,让我沉痛反思自己的“爱心”的真伪了。
一只乌龟死于第五天,另一只失侣的乌龟也变得痴痴呆呆。对于这一切,我无能为力。
一个月下来的时候,鱼缸里的繁华已然不再,六七条幸存的鱼儿栖息在水草间,那只孤独的乌龟总是悄悄地趴在角落的卵石上。
想起买鱼的时候,卖鱼的问要什么品种,我说不拘什么品种,不求名贵,好养活就行,其实我的品位极其低下,只要看着鱼在活泼地游动就行了,正如我的养花,不求花团锦簇,只求绿叶繁茂就心足了,岂知这点可怜的要求亦不能达到。我心冷了。
所以,在那以后,我再没有添鱼。倒是十一岁的儿子在街上买过两条大肚子乌黑的鱼放进去过,可是也不过活了半个月。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,我去看鱼发现那乌黑的鱼大肚子瘪瘪地浮在水面上时,就叫醒还在睡懒觉的儿子,对他喊道:你的鱼死了!儿子呼的一下坐了起来,然后又一头扎进了被窝,黯然对我说你去扔吧。这种活我干过好几回了,替他掩埋死了的小鸡在花盆里,还有一只绝食而死的麻雀也是我帮他放在室外的丛草中的,我多少次因他的调皮把他揍得眼泪纷飞,却是不忍心看他在这些小生命前涌出的眼泪。
去年春节的时候,鱼缸里只有四条鱼了。而在今年春节,妻子为鱼缸换上清水,游动在空荡荡的水域中的只有一条孤零零的鱼了。
网上的人常说的一句话是两三千年前一个古人的话,子非鱼安知鱼之乐,可我即便不是那条鱼,也知道那鱼肯定是不快乐的。
果然,前几天,那最后的鱼也终于郁郁而终了.
一条鱼的鱼缸是冷清的.而没有一条鱼的鱼缸是寂寥的.
我不打算再往里放鱼了,但也不打算把那鱼缸搬走,就让它安静地作为一汪湖座立在家里吧.比起空气,水是活泼的,比起尘土,水是安静的.何况,那水里面曾经生活过一群鱼,还有两只乌龟.
看过一篇小说,题目是爱一个人就要让他自由.我就想到我养的鱼,也明白了我的“爱”心之荒谬。毕竟,只是我选择了它们,而它们并未选择我,于是,它们离我而去,以生命为代价。